浅谈创造神学灵修

作者:中国基督教网 来源:网络 浏览:
中国教会正在进行的“神学思想建设”既需要圣经的支持,也需要神学的思考。鉴于教会多从“救赎神学”思考问题,故本文特从圣经出发,对“创造神学”源流作一点探索。希望能从创造神学角度理解神学思想建设,积极地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本文所观察和分析的...

  中国教会正在进行的“神学思想建设”既需要圣经的支持,也需要神学的思考。鉴于教会多从“救赎神学”思考问题,故本文特从圣经出发,对“创造神学”源流作一点探索。希望能从创造神学角度理解神学思想建设,积极地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本文所观察和分析的有关“创造”的经文材料,是犹太宗教思想史的宝贵材料,更是基督徒释经和进行神学思考不可或缺的最重要“文本”。而基督宗教思想史上对“创造神学”的反思,则为中国基督徒今日从“创造神学”角度探索“神学思想建设”之路提供助益。本文提供“创造神学”思想“文本”的另一重要目的,是试图从创造神学层面理解“文化”,为基督宗教与中国文化相适应相融会提供一点神学理论根据。

  创造神学思想:传统的生成

  1、《 创世记》和《诗篇》有关经文的创造神学诠释

  旧约圣经关于上主创造的经文,集中于《创世记》和《诗篇》,其余散见于其他经卷。对这些经文的解读,可以看到到古人对上主的创造的鲜活而直接的体认。这种就当时的以色列人所处近东宗教文化环境而进行的神学解读,可帮助我们避免教义神学的先入为主,和形而上学的冥想推理。当然,圣经中以色列人的创造神学思想是循序渐进有所发展的,例如,从《创世记》到第二以赛亚,创造神学思想因着圣民遭遇的变化而有了飞跃:从赞美上主的创造,上主的威权和大能,上主的维系和眷顾,到盼望上主在人类历史特别是以色列中的“新创造”。

  照以色列的“圣史”而言,构建大地和诸天万物,是上帝初始的创造行动。世界的开创和历史的发端实际上是叠合在一起的。照《创世记》所载,“历史”并非始自以色列,而是始自上帝对世界历史舞台之预备。后来的记载,才将旧约的世界的宇宙性聚焦于个别性上(参《创世记》第12章)。

  圣经评判学者广泛同意,旧约《创世记》奠定了有关创造的诸传统。在这里,以色列从来不完全拒绝近东宗教文化的影响。而是从其中吸取有用的成分,建立自己的创造神学传统。从人类文化史来看,希伯来文化相对于巴比伦和埃及文化,只是一个后来者。因为从不同地域吸取了不同养分,所以旧约创造传统呈现出两种鲜明对照的形式:祭司来源的(创1:1-2:4上)和耶典来源的(创2:4下-25)两者都按照古老的惯例,以描述创造的果效开始,记录了一系列创造行动,但具体情形却两相对照鲜明,分别代表了两种创造传统。《创世记》第1章基本上代表了源自巴比伦的创造故事的传统,口语化成分较重;《创世记》第2、3章所代表的是源自叙利亚-巴勒斯坦的创造传统,书面语成分较浓。当然,两者都经历过口传时期。两者的异同并非十分重要,重要的是以色列从中确立了自己的关于上帝是造物主的思想。这是在古代的多元文化环境中,上主的子民挣扎和奋斗的写照。圣经中的这个实例,是否对今天的我们有所启发:基督宗教在这个多元的纷扰世界中,也可以吸取“教外”的真善美的东西,来扩展视野,丰富思想,以利于传播基督救世福音?

  《创世记》第1章的最初目的,不是在单纯描述上帝如何创造,以满足人们的好奇心,而是在于赞美上帝――这位创造主。上帝用他话语的大能,依照他自己的意愿和目的,创造(bara)天和地。作者的考虑范围,在可能会发生的疑问,诸如从无生有还是从有到有之外。创造,标志着时间之开始,奔涌向前的历史之发端,创造也是在此之前并不存在的实体的源头。上帝看他所作的工程甚好,“创造”完成了杰作,不需要再进一步的工作。因此,安息日的设立及其思想源头,从创造的角度看,具有末世论意义。关乎创世的记载,从首到末,从初到终,都在描述上主创造大能和主权。这些思想后来被诸先知和启示文学作者发挥得淋漓尽致。

  以色列人虽然不是用现代的哲学家或科学家的思维方式穷究上帝如何“创造”,但他们仍然用一些特殊用语来表达的上帝“创造”工作,这些用语不是从拟人化的术语借用过来的:dara’(创造),无论是Qal或Niphal形式,只能用在上帝上面,表示上帝特殊的活动,只有上帝才能作的工作。bara’,上帝bara’的对象便是世界。这是完成了的工作。其他的拟人化术语:‘asah(造,创1:26、27);yatsar(形成)和konen(造)(摩4:13;赛43:1,45:18)。雅各 艾德门认为,上述“创造”观念,只有‘无中创有’(creatlo ex nihilo)的思想才能够说明旧约圣经的创造思想“。而且上帝对世界的眷顾、维系和更新,以及他在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的介入,也是其创造工作。

  《创世记》第1章的创造行为,不是自发的自我满足的行为,而是与救赎密切相关。巴特认为,“创造”是后来的“约”的宽广基础。祭司作者描述的创造,其顶点不是人的被造,而是“约”的建立。这是上帝对他子民的永恒心意。人们所能理解的上帝的创世行动,也即上帝创世的救赎事工。当然,这种记述同时也表明在宇宙大背景映衬下的人类持续不断的历史,乃是创造的一种扩大和延续。

  《创世记》保存和显示了以色列创造神话的源头、传统和历史发展,而《诗篇》、先知书和希腊化时期的智慧文学作品则拓展和加强了这个传统。

  1936年,冯拉德(G. Von Rad)著文“旧约关于创造的教义之神学症结”,将目光转向《诗篇》和第二以赛亚有关“创造”的研究。他发现,“创造”教义与以色列的救恩史密切相关。同时,“创造”思想在智慧传统中也植根于以色列。

  安德森(B. W. Anderson)则认为在以色列中存在一种大卫和锡安被造被拣选的“宫廷神学”。这种神学的要旨,在于它是广及宇宙而非局限于历史的创造神学。大卫的王权与宝座,被认为与宇宙性的公义有关。冯拉德还注意到,麦基洗德对亚伯拉罕的祝福是奉elelyon-天地创造者-之名。冯氏推论,摩西和列祖传统十分明显地包含了创造思想成分,并在后来汇入雅威作为救赎者的思想之中。

  《诗篇》作者明显地发挥了创造思想。以色列的诗人特别颂赞上帝是他的子民乃至整个宇宙的创造者(诗篇第100篇,第8篇)。第8篇承继了祭典的创造传统(比较144:3)。诗篇136篇颂赞作为创造主的上帝对以色列的拣选;104篇则描述上主在创造中同海的争斗(104:6-9),通过上主手中的作为,使世界变得和谐有序。这点与智慧传统相关。

  “王室诗篇”将通常用于表现高度创造神话意象的上主创造行动,赋予特殊用意。――这种创造之力,为上主与大卫所立之约提供保证(诗89:9以下)。上帝之拣选与临在,是锡安之基础。这种临在持续不断地与混乱之力抗衡(74:12以下)。以色列较早对上主之拯救的信仰,能够从创造思想得到启发。而以色列的叙事传统总是伴随着末世论的潜在性,透过大卫之约,显示上帝一种宇宙性的统治。

  相当多的希伯来先知也在很大程度上运用创造神学思想来表达他们对上帝和人的关系,尤其是以色列人与上帝的关系。所以,创造神学思想对以色列民建立和坚固他们的信仰是相当重要的。视上帝为创造主,是对旧约历史的一种教义性解读。上帝将他的永生之言置于他在世界历史的作为中。《诗篇》亦云“诸天述说上帝的荣耀”,但“无言无语,也无声音可听”(19:4)。

  有关上帝的持续创造主题,特别被诸先知和《诗篇》的作者提及。《诗篇》第74篇指出,在创世之初,上帝战胜了混乱和无序,打碎了水中大鱼(Leviathan)的头,而且建立了一个生生不息的宇宙秩序。他定了地的边界,立了天上光体,设定夏天和冬天,……上帝乃地上生命之源。所以,第74篇虽与《创世记》的创造神学思想紧密相关,但在视创造为神圣力量持续不断的维系和更新方面,则作了极致的发挥。第89篇也赞美上主在创世之初除灭混沌之力,建立公平和公义,这是上帝的生生不息之原则。作者视自然界的安慰和拯救者与建立大卫王朝根基者为同一位完美的创造主――上帝。

  历来公认,《诗篇》第8篇撷取了《创世记》第1章的创造神学观。人类被冠以荣耀和美誉,通过创造的工作,人被赋予管理之能。创造主和被造物之间的和谐,不但指着过去,更是指着现在和将来。

  2、第二以赛亚对创造神学思想的发挥:上主的“新创造”

  诸先知中对创造神学传统作最著名引申发挥的,是第二以赛亚。这种发挥,确立了以色列民被掳后神学发展的一个重点。《创世记》和《诗篇》中似曾相识的观念在第二以赛亚重新出现。但上帝集创造主和救赎主于一体的思想被进一步发挥(参44:24)。世界被造,是为使人居住,而不是为荒凉(45:18)。作者总是将上帝无可比拟的力量和大能与其神圣统治联系在一起(45:5;42:2)。创造以色列的上帝,其创造之能与救赎之功密不可分。上帝创始,也成终(参43:1;46:10)。上帝拯救目的,实现于他创造了迄今为止尚不为人知的新事(42:9;4:18以下)。这种对救赎的末世性盼望,将被将要到来的上主的受膏者实现(45:8;44:28;45:1以下)。到最后,关乎上帝的创造和救赎的知识将被普世性地知晓并宣言(45:6)。作为创造主的上帝,使世界得存并用大能维系世界,因为他用公平和公义建立世界,并对以色列有新的拯救的应许,这拯救是整个宇宙救赎大功的一部分(655:12以下)。上帝将除去被造物中的不和谐因素,造作新天新地(11:1以下)。启示文学进一步引申为:上帝将除灭旧的世代,新天地的胜利凯歌即将奏响(赛24:11以下;结12:1以下;14:1以下;但12:1以下)。

  3、智慧文学的神学根基

  W. Zimmerli认为,旧约智慧文学的神学主要是创造神学。《约伯记》第28章、《箴言》第8章、《传道经》第24章是三段思考上帝创造奥秘的主要经文。此类经文在以色列史诗中也同样出现。上帝原初的创造使世界得立(箴8:22)。作者惊叹创造的奇妙,人力不能测透其丰富(伯28:1以下)。智者意识到,凭人智无法发现上帝创造的奥秘,“智慧”只是以谦卑地敬畏上主来引导人生之路。

  Von Rad认为,“智慧”的观念,是指创造的神圣秩序。这种智慧将“创造”同人类的关于自然的经验相连。当然,这种理解,与当前的任何一种“自然神学”都不同。智慧所引导的生活方式,虽与人类经验有关,但最重要的是依凭谦卑、清纯和敬畏的心:
  “智慧何处可寻?
  聪明之处在哪里呢?……
  上帝明白智慧的道路,
  他对人说:
  敬畏主就是智慧,
  远离恶便是聪明(伯28:12-28)

  笔者认为,智慧文学的神学,是一种有别于所谓旧约“主流神学”即救赎神学的特殊神学,其实质就是创造神学。智者对上主的创造、维系和治理有新颖的认识:始于对创造奇功的想像,最终落实于对上主及其智慧伦理形象和性格的认定和体验。作为创造主的上帝及其神性智慧,是绝对的美善、公义、公平,而作为被造者的人,有义务和责任回应上帝及其创造,行美善公义。因为上主的智慧能下贯人心。雅威及其智慧同社会和个人生命息息相关 。《箴言》所含各种格言集,构建了一个诗意的世界,而智慧人则在其中发现了和谐、秩序和平衡之妙道。这些正是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的本性。智者通过对智慧的超凡想像,由天伦而人伦,由人伦而个人,由个人而穿衣举止、饮食男女;由外表规条而内心清洁,由内心清洁而觉上主鉴察,由上主鉴察而仰观天地,养成恭敬谨慎君子相,涵淡宇宙大情怀。则福禄寿喜齐全备,中庸和谐度此生。源自远古,盛于先秦儒家的国人敬天修身为人之道与此相通。

  两约之间的以色列文学,使创造神学主题得到完备的发展。在国内外局势发生巨变的时代,创造神学总是用描述上帝新的大能大力来唤起信心(以斯拉四书5:56以下;6:38以下)。在血腥的军事和政治逼害下,以色列仍然认信创造主的神圣威权(马喀比二书7:20以下),企盼将要生活在上主的新创造之中(以诺一书45:4以下)。这期间希腊化运动的影响和刺激,也在神学上有反映。以色列智者导其先,拉比犹太教承其后。后者继续反思历史和创造在本体论层面上的联系。而腓罗则尽了许多努力,在对世界的理解上,将希腊化的理性推理同圣经所言并在一起思考。这些思考,成为新约创造神学思想的先导,也是上主在历史中对他所爱的子民的一步一步的引领。所以,两约之间的上主子民思想史及其重要。“新约”并不是突然从真空里掉下来的,而是上主多次多方晓谕子民的见证。

  创造神学思想:新约的思考

  1、新约对旧约创造神学思想的继承

  大量的经文证据表明,新约继承和发挥了旧约的创造神学思想。而不是象少数人所误解的那样,旧约-犹太传统在新约中只有很弱的影响。新约,无论在字句还是精义上,都维系和发展了旧约关于上帝是创造主的思想(参徒14:5;17:24)。

  首先,上帝被认知为那位起初的世界的创生主(可10:6;太19:8;来1:10),他立定世界并赋予秩序。这个世界并非是永恒的,但对世界的创造,是上帝在历史中的行动的发端。在此点上新约完全分享了旧约的信知。

  其次,上帝创造之伟力贯穿万有。这种力量涵蕴于一切有生命和无生命之物(罗8:39)。罗4:17宣言:“他令无为有”。上帝并不倚待何物,但却赐给万人万物以生命和气息(参徒17:25)。虽然这个神学内容来自旧约,但这种表述方式却也反映了希腊文化的影响。如罗11:36所言:“万有都是本于他,倚靠他,归于他(参弗4:6)。

  再次,新约继承了旧约关于上帝作为创造主对世界持续眷顾的思想。他养育飞鸟,以青草妆饰大地(太6:25以下);上帝造物皆善,我们当以感谢之心领受(提前4:3以下)。

  最后,作为创造主的上帝,亦是神圣之主。地是属主的(徒17:24);上帝如窑匠抟泥般造作万物(罗9:19以下);上帝并不住在人手所造的屋宇,但天是他的座位,地是他的脚凳(徒7:48以下)。至圣之主掌管万物(罗3:19)。

  2、新约的启示:基督论视野中的创造神学

  颇引人注意的是,新约在延续旧约创造传统的同时,也将创造思想与后来的犹太教中对创造的希腊化诠释相结合。林前11:9对男人和女人关系的解说,是将《创世记》文本作了灵意化诠释。在林前15:45,保罗用类似于腓罗的寓意解经法来比较第一和第二亚当的创造。

  当然,新约并不是简单地重述犹太教关于创造的神学传统。基于基督论的对创造的理解,构成早期基督徒对创造神学的反思。这种观察,并不意味着新约的观念与旧约传统有任何质的不同,或者新约拒绝了旧约关于上帝是创造主的观念。而早期教会的诺斯底异端正是这样做的。而新约所作的,正如前述,是使旧约创造神学的方向转向耶稣基督。

  这个观点牵涉到同观福音所载耶稣在上帝创造行动中所起的力量和作用的问题。耶稣平静风海,门徒惊畏地问:“这到底是谁,连风和海也听从他了。”(可4:41)耶稣实践天父之爱,赐食物关爱人的生命(可6:35-41);他起死回生,以“上帝之指”驱出鬼魔(路11:20);第四福音特别指明,耶稣耶稣在安息日施医,实际上是与上帝的创造行动相伴:“我父做事直到如今,我也做事”(约5:17)。耶稣深知上帝之心,他明白,从上帝创造之始,上帝即命夫妇结为一体(10:2-9)。

  另有一个长足的进展,就是新约的保罗神学中,从基督论层面将基督描述为创造的中保。基于创1:3,保罗将上帝暗中生光的创造行动,与上帝给予基督面容之光的行动相联系。基督就是万有之主(罗8:37)。无论何物何事,都不能使基督徒同上帝在基督里的爱隔绝(罗8:37以下)。保罗切实地总结说:“我们只有一位上帝,就是父――万有都本于他;我们业归于他――并有一位主,就是耶稣基督――万物都是藉着他有的;我们也是藉着他有的。”(林前8:6)。在《以弗所书》和《歌罗西书》中,基督这种创造之中保者的身份再次被申明:“爱子是那不能看见之上帝的像,是首生的,在一切被造的以先。因为万有都是靠他造的,无论是天上的,地上的;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或是有位的,主治的,执政的,掌权的;一切都是藉着他造的,又是为他造的。”(西1:15-16)。《以弗所书》谈到,上帝永恒的旨意,是使天地万物在他里面同归于一(弗1:10)。《歌罗西书》也说基督关系到万有的和好(西1:15以下)。

  新约有关基督创造主角色的经文是在《希伯来书》和《约翰福音》。来1:2-3:“(上帝)又立他为承受万有的,也曾藉着他创造诸世界;他是上帝荣耀所发的光,是上帝本题的真像;常用他权能的命令托住万有。”这里,说基督的角色是上帝的儿子,是承受万有的。其中“承受”一说,在日后的基督论论争中,起到分化论争的作用。作为创造的中保,基督的角色是通过受苦成全万有,基督是万物所属,万物所本(来2;10)。

  在著名的第四福音的序言中,汇合了旧约创造思想的两个主流(《创世记》所代表的和《箴言》所代表的两种创造思想)。基督是上帝创世之初之圣言(创1:1),基督是早就与上帝同在的永恒的智慧(logos)(箴8:22以下)。不通过他,任何事物都不会造作。当然,“圣言”与“智慧”早在犹太教中就被结合在一起。但通过宣言基督的道成肉身(约1:14),约翰献呈了一种鲜明新纯的基督论。所以,耶稣可以声言其先存和永在:“还没有亚伯拉罕就有了我”(约8:58)。他来了,是要带来生命,并战胜黑暗的破坏势力(约1:14以下)。

  旧约创造神学在新约从基督论层面上的另一个重要嬗变,是保罗对创造的特殊理解。他对创造的理解,是以现存的堕落的世界为大背景的。虽然上帝在其创造中显示其“永能和神性”,但人类自身却自我腐败,“他们将神的真实变为虚谎,去敬拜事奉受造之物,不敬奉那造物的主。”(罗1:25)。结果,世界处于毫无希望之中(弗2:12以下)。

  藉着对不同的隐喻的描述,以色列的先知已经率先表达了一种“新创造”的希望(赛65:17以下;25:6以下;番14:10以下)。犹太启示文学增而广之,几乎每一个对已过事物的参照,都提供其未来的新写照(参以诺一书45:1以下)。新约的保罗首次将基督的复活诠释为上帝新创造的应许的完满应验。基督复活,开创新时代,对此唯一的正解是将其比为一个新创造:“若有人在基督里,他就是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林后5:17)。永存之基督,已成为新创造的初熟之果。那分享基督复活者,亦分享其新创造(参林后5:17以下;参加6:15)。信主之人,外形会渐渐毁坏,但他们却盼望新创造的完全实现。其实,人在圣洁和公义上肖其上主,新事就被造成了(弗4:22以下;参西3:9以下)。

  广而言之,对新创造的盼望是宇宙性的。所有受造物“切望等候上帝的众子显现出来,……受造之物仍然指望脱离败坏的辖制,得享上帝儿女自由的荣耀”(罗8:19以下)。莫特曼对此提供了一种正确的圣经诠释。他认为,将未来预想为“新创造”,并非意味着一切将简单地回复到早先的、原初的创造。保罗有关盼望的信息,随着对新创造的憧憬而脉动,永恒之基督是每样新事物的源头和恒久的动力。

  关乎对“上帝是创造主”的知识如何得来的问题,亦是一个可加讨论的题目。旧约传统已经确认,上帝通过其创造为人所知(诗19篇)。保罗也重申:“自从造天地以来,上帝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虽是眼不能见,但藉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叫人无可推诿。”(罗1:20)。

  耶稣的比喻清晰指出,关乎上帝的知识不是直显的,上帝的真理,只向信心之眼显明。所以,保罗在罗马书的立论,不能成为“自然神学”的根基,而是更加明确地指出了人的罪性。虽然通过上帝的创造,上帝可以使人知晓他,但事实上,带罪之人却不能辨明上帝之本性。同样地,在哥林多前书中,保罗否认人智慧之能可达到灵性上的知解。而藉着耶稣基督成为人,上帝使他自己为人知晓――他是这个世界的创造主。更为完备的表达是希伯来书所言:“我们因着信,就知道诸世界是藉神话造成的,这样,所看见的,并不是从显然之物造出来的。”(来11:3)。

  最后值得强调的是新约中圣灵的创造中枢角色。这方面最新的进展,是莫特曼从圣灵论推证的创造教义。圣经中赋予圣灵的角色是多种多样的。唯有在新约,圣灵被确认为耶稣基督之灵,给人带来生命,并为“我们都是上帝的儿女”作证(参罗8:16)。圣灵是上帝各样美善恩赐之源(林前12:4以下),并持续不断地为圣徒代求(参罗8:27)。

  创造神学:圣经神学的思考

  圣经神学和教义神学之间的界限,在现今的论争中常常是模糊不清的。关乎创造的教义,现在有两个重心:一是强调创造的末世论意义,二是强调创造作为一种解放行动。过去的论文、著作,在创造神学方面的讨论,往往只是简单重述从旧约到新约的历史和传统,只是追溯其源流。但无论如何,注重圣经神学所提供的材料无疑是重要的。

  基督徒关乎上帝是创造主的信仰,完全奠基于以色列的信仰。Kraus指出,启1:8提供了一个经典的关乎上帝是创造主的表达:“主上帝说:‘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嘎,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

  旧约,上帝藉其名向子民启示其身份。上帝说:“我是雅威”,“我是自有永有的”,“我是大能的上帝,是首先,是初也是终”(参赛42:4;44:6;48:12)。“主啊,你世世代代作我们的居所”(诗90:1)。但上帝的“永在”,并不是凝固不动,而总是在积极的创造行动之中。以色列民发现,人类关于“时间”的经验,无法理解上帝的实在:“在你看来,千年如已过的昨日,又如夜间的一更。”(诗90:4)。上帝通过他的话继续维系、护理他的创造。上帝为特殊目的造出一族,因他热心于他的创造(赛43:1)。他为本非他民的人存留性命(何2:23)。通过他恒久的爱,上帝介入以色列的历史,不断地彰显他自己。当属上帝的世界遭受迷乱,应许之地变为荒漠时,上帝就宣言新天地的创造(赛65:17)和新的约(耶32:32以下),这个新的约甚至涵括地上的走兽和天上的飞鸟(何2:10)。

  旧约关于上帝是创造主的信心,构筑了基督徒信仰的基础。旧约信仰主流在新约中维系其连续性。当然,引人注意的是,基督徒关乎上帝是创造主的信仰,也生发自基督从死里复活的事件。因着基督复活,教会渐渐明白上帝在基督里的恩惠,并将其作为创造的本体论基础。

  上帝藉起死回生、使无变有显示其力量(罗4:17)。“创造”在《创世记》中不是一种中性的状态,而从基督死里复活得显其最清晰的救赎目的。上帝的创造,涵括最初的,也涵括最终的。不能舍弃最终目的,去理解最初的创造;也不能抛开原初的创造,去把握最终的目的。因为耶稣是阿拉法,也是俄梅嘎(启22:13)。他更新万事(启21:5)。基督徒深知,新的创造和旧的创造都涵括于基督唯一的爱中。“创造”,并非像莫特曼所言,是一个“开放的系统”。在基督论的术语中,创造是封闭的:因着耶稣基督,“万事都成就了”(启21:6),“成了。”(约19:30)。

  新约及初期教会强调上帝对新天新地的创造,其神学基点是上帝的救赎涵括了他全部的创造。而全部的创造得以更新的关键和重点,是人的更新。人的更新不同于普通的创造。上帝通过基督造就新人类。新人的标准,就是“学像上帝的圣洁和公义”(参弗4:24),作上帝的儿女(罗8:16)。

  旧约对创造的理解,鲜明地打破了古代近东环境中的神话。旧约描述创造,有时虽采用创造神话的素材甚至某些用语,但却严格厘定至圣之主和人类、创造主和被造物的界限。正如我们在《创世记》中看到的,世界只有一位神圣的创造主。同样,新约耶稣无上的力量胜过灵界所有力量。他降服恶鬼,显示了他是世界之主。

  所以,无论旧约还是新约,在创造论上都极力屏除多神论的影响,新约同时屏除诺斯底主义的流毒,肯定这个世界的主是上帝,而不是人或灵界的魔鬼。上帝创造世界,并非对原来的空寂死亡的状况有所依凭,虽然圣经曾说万物都因人的罪在虚空之下受苦,但上帝却要使万物和谐,同得自由(诗104:27以下),大地反映了上帝的荣光。据前文所述,圣经亦云上帝以公平公义建立世界。所以,从创造神学出发,我们基督徒提倡环境保护,反对虐待地球,遏制人的贪欲,是完全有圣经和教义根据的;在社会中坚持公平,以德报怨也是合上主之心的。因为全地都是主的,上帝差遣其圣灵继续维护他的创造,我们应当与上帝同工。

  创造神学思想:教义神学层面的反思

  在教会思想史传统上,对创造神学的反思,往往是为了解决如何看待理性,如何回答万物起源的问题。巴西流(Basil)、安布罗斯(Anbrose)、阿奎那(Aquinas)在这方面曾做过种种努力。阿奎那云:“通过受造物表现出来的真理同通过上帝的逻格斯表现出来的真理是同一的”,“哲学真理与神学真理最终汇合在同一个真理上。” 此论应该基于一个基本的事实,即人虽服有罪之身,但理性和良知并未泯灭。布龙那(Emil Brunner, 1889-1966)似乎承托氏遗绪。在其对“自然与恩典”的理解中,在神人之间,福音可以使“自然认识”与“上帝律法”相“连接”。这种连接关系基于上帝的创世存在,世人作为上帝的造物,其存在本质上以按上帝之道定向。这样,在世人的“在”和上帝的“道”之间存在着“本体”关系。布龙那肯定了神学人类学的理论意义,强调在人的存在结构中可以找到与上帝创世所确定的“应该”标准及律法的内在关联,由此可承认人之“责任感”、“理性”及其“交谈”的积极价值。布龙那声称,罗1:19-20等类经文本身可以说明,上帝已在耶稣基督之前和基督宗教以外,向世人启示了自己,如创世中体现的神性以及外邦人心中的律法等。布氏云,承认在耶稣基督所表现的上帝与人和解这一启示之前已经存有上帝在自然之中的创世启示,这也是路德和加尔文等宗教改革家的一贯思想。既然可在受造物中体认造物者的精神,那么上帝的创造也同样留下了上帝本质的印记,其创世亦可被理解为启示,此乃基督教的基本观点。

  在近现代,尤其是启蒙运动之后,创造神学则遭遇达尔文进化论所提出的难题。由此激发了对圣经从历史、文学、宗教等各方面的评判研究。从哲学的层面而言,圣经关于创造的记述,是人类早期对宇宙和人类自身生存的“孩童般的”探索。这种观点很快得到18世纪末到19世纪初兴起的圣经评判学者的支持。圣经评判学者用自由主义神学观点,从文学和历史的层面释读诸如《创世记》的有关创造的记载,认为那不过是早期的以色列(乃至整个人类早期)为探寻道德和心灵之路而作的记述。面对科学,这些记述根本不是有关世界万物如何生成的实际记录(这方面可参看S. R. Driver的著名的《创世记注释》)。

  本世纪的神学家如Karl Heim、田力克、巴特和T. F. Torrance等从系统神学层面对创造思想也作了令人鼓舞的探索。似乎是为了避开达尔文主义的锋芒,本世纪20年代起,随着一些新的创造神学思考路向被提出,创造神学发生值得回眸一看的新变化。Karl Heim在其《基督徒信仰与自然科学》一书中,试图界定科学和神学间的相异关联。与科学所使用的工具和研究的对象及目的都不尽相同的是,他将神学的反思归入“非对象实体”范围,如产生于人际遭遇的意志行为等。

  田力克在其《系统神学》中对创造的阐述更富哲人之思:“创造的教义,不仅仅是‘从前’发生的一个事件的故事,而是对上帝和世界的关系的基本描述。……它指明了创造物的状况,和它们的互相关联以及神圣的创造力。”(《系统神学》第1卷第60页)。

  迄今为止,在深度和宽度上对创造神学作出最大贡献的是巴特。在所谓“自然神学”问题上,与某些比较乐观的神学家如Althaus和布龙那不同的是,巴特认为无论何种形式的人类经验,都不能够提供合理的对上帝的知识,唯有通过耶稣基督,上帝才启示了他唯一真实的圣言。在其《教会教义学》中,他提出了完满的创造教义。指出,创造教义不是关于世界如何变为实存的首要理论式的反思,而是为上帝这位创造主的永恒目的作出明证:在爱中他为圣约拣选一族,而这个世界的创造则为上主的救赎历史提供了舞台。“创造”涵括过去、现今和未来,被造的实体与上帝本身分立,但在显示“创造”这一末世论意义事件上,上主将以爱维系他的造物。

  另外,有些人则将有关创造神学的思考,转向如何在社会和大自然中体现上帝创造和护理世界的旨意,体现上帝与人的关系。其具体表现即所谓“解放神学”和从创造神学层面对环境危机的思考。莫特曼在其《希望神学》、《被钉十字架的上帝》等著作鼓吹“创造是一个开放的系统”,为人在创造中发挥自身潜能,与上帝同工提供神学支持。此公宏论,发人深思。

  在中国,丁光训主教别具慧眼,强调这个世界和其中的万物都应该和谐美好向善,因为世界是上主创造并护理的世界,基督宇宙性的爱和他的复活已经胜过一切。丁主教还特别运用创造神学的思想,探索基督徒如何看待教外的真善美,如何很有智慧地与社会相处等等问题。

  对“创造神学”观察和思考的几点结论

  三位一体的上帝是创造主。旧约、新约和教会重要的信经如《使徒信经》、《尼西亚信经》都提供了明证。通过对上述文本的分析,笔者有几点粗略的心得,兹呈方家:

  “创造”是上主的心意,体现上主对他造物的爱,也表明造物与造物主的亲密关系。所以,这是天父世界,我中华大地人民也蒙上主之爱。所以,我们不可轻视自然,也不可轻视我们的可爱的国度,更不可轻乎上帝在基督里的救赎大爱。这爱是宇宙性的。上主永远掌权,他权柄的力量来自他的圣爱。我们与同胞可同参上主造化之工,修理、看守、建设我们共同的家园,彼此和谐相处。因为只有爱可以胜过一切。让我们与上主在爱中立约,世世相承勿替。可以说,从创造神学我们能引申出一个神学伦理学上的本体论命题:上主本来就是爱,我们人和万物本来就是爱的结晶和延伸。所以,以和善美好之爱对待上主之造物,是一“本然命题”,而不是一“应然命题”。爱国爱教是自然而然之事。

  创造主不但赐下物质和生命,而且赐下能力、聪明、智慧给人。所以,“文化”中一切美善因素,只有一个源头,就是造天地的主。谈到上主的创造与人类文化的关系,尼布尔 利查(H. Richard Niebuhr)说:“人是在被造的世界内活动着,又在基督的统治与上帝之道的创造力及秩序下生活着。……被造的人类可肯定地及有规律地回应上帝的创造统治。” 尼氏所云“文化改造派”极力想把创造与拯救,成肉身与赎回等不同论旨统合于同一运行“于是那成了肉身的,住在我们中间的道,及在创造界父上帝之工作的子基督,业已进入了一向未曾离开过其统治的人类文化内了。” 我们当然要“分别为圣”,因为基督徒可以直接读圣经,与天父交通,得蒙基督救赎走上永生之路。但不能以此为挡箭牌,在“圣”和“俗”之间划定鸿沟,漠视圣经中上主恩待和圣化并接纳一切人及其文化的见证,尤其是智慧文学和新约所作的见证。中国文化也应该蒙赐智慧的主的圣化和恩膏。所以,我们要以感恩的心,在中国文化氛围中作上主美好的见证。吾人余生有暇,当乐此不疲。

  创造主的护理、维系和更新,给负罪之人和服在虚空之下的万物带来新盼望。上主的创造和救赎,都是因为上主的对世界的永恒之爱。上主新创造的关键,就是差基督来带给人新生命。万物更新,关键是人的更新。而只有赦罪、拯救和灵性的复活,才能实现人的更新。我们能从春天每一片新叶上,看到复活和更新的信息。为此,基督徒当有勇气欢欢喜喜地生活在人民中间,为主作见证。我们一起等候创造主成全万有,同沐“新创造”的曙光。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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